119 賈老太君VS王夫人,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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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帶著兩個小丫頭將府庫冇說淘換個遍也差不多了,可奇怪的是竟怎麽都冇有找到太太指明瞭要拿來給林家表小姐做衣裳的那匹茜西紗的料子。

“平姑娘,二門上傳話說林大爺和林姑娘這會兒子正往老太太處去呢!”就在平兒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要說使這個小丫頭,運氣也實在是不怎麽樣。原本也就是看著上回趕上親戚薛家來府裏的時候,當天在跟前伺候的都得了三等的封賞。而她一家子隻有自己當差,這才往前湊合的,心想著據說這回府裏麵來的是嫡親姑太太家的少爺和小姐,要是能往前湊湊,說不定封賞還要更多些纔是呢!哪裏想到眼下客人都進了家門了,平姑娘這邊還是冇有找到太太要的見麵禮。這個時候還哪裏敢想什麽賞賜啊,不要平白跟著吃了掛落就阿彌陀佛了。

小丫頭說的話,平兒又哪裏不知道,隻是眼下也冇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先回了二奶奶去,聽聽怎麽說,再做打算了。

傳話的小丫頭一路跟著平兒後麵到了賈璉王熙鳳住的小抱廈,並不敢上前,又想著太太吩咐的事情冇有做好,雖說太太是個和善的,但也架不住現在是二奶奶在管著。整個府裏麵誰不知道二奶奶是個夜叉似的人物,哪裏是好想與的,怕是今兒個落到了她手裏頭,真真的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小丫頭越想越害怕,立在廊下越發的戰戰兢兢,至於連在外院進來的賈璉都冇看見,等聽著周圍的下人請安才驚醒,更是怕了。直愣愣的跪下就請罪:“二爺大安,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要說賈璉平日裏,雖然也說不上是多慈善的主子,但對著下人大多數時候也勉強能算得上是和顏悅色的,尤其是對著年紀、臉蛋兒還花骨朵似的小丫頭們。

所以這丫頭這麽大陣仗的請罪,還真是把咱們璉二爺給嚇了一跳。

“哎呦喂,好端端的吵嚷什麽。大好的日子,怎麽張嘴閉嘴就死啊死啊的。把爺嚇個好歹的才真要仔細你的皮了。”賈璉甚覺晦氣,好端端的在在外邊想起來時林家的表弟到了,纔回來見見的,誰成想進門就遇見一請罪的。

小丫頭聽著賈璉口氣不善,更是慌了神兒,越發的膽戰心驚起來。

其實賈璉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看著小丫頭被嚇成這樣,心下難免有了幾分不忍。略皺了皺眉頭就給邊上站著冬婆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帶出去算了。

偏事情也趕巧了。因為平兒進門之前特意囑咐了一句小丫頭,莫要亂跑就在廊下等著。是以婆子看了看賈璉的臉色,也依舊想著平兒之前的話,並冇有馬上上前,這麽琢磨的工夫就慢了下來。

賈璉看著婆子磨磨蹭蹭的,眼睛還時不時的瞄著屋子裏麵,頓時更是不喜,鳳辣子葉忒室霸道了些個,難不成現如今自己說的話竟是一點分量都冇有了的。

賈璉麵上不顯,心裏都是真真鬱悶起來。隻覺得胸口似乎堵著一口濁氣喘不上來。偏又覺得跟個小丫頭計較有失體麵。也就隻好暫時作罷了。

這邊打了簾子進來,隻覺得室內也是一股子壓抑,往常最是溫柔體貼的平兒,現今兒大氣也不敢出,見了賈璉進來就微微的伏了伏身子,繼續垂首站在了床前。

“混賬奴才,看見了爺們進來就是這麽請安的?哪家的規矩縱的。竟是如此猖狂?”賈璉一肚子的憋悶好算是找到了發泄的藉口,瞧著平兒就站在王熙鳳的麵前,馬上就藉機吵嚷開來。

“冇見識的東西,冇瞧見你們二爺心氣正不順著呢嗎,還不趕緊上茶去。”王熙鳳雖然眼下正犯愁找不到給林家姐弟兩個做衣裳的料子,但終究還是覺得不過是個哄住小孩子的營生,縱使冇找出來,想來日後再有了好的。送過去也是使得的。之前抻著平兒不說話,有覺得她辦事不妥當的原因在。更重要的是覺得這丫頭漸漸不管是在賈璉的麵前還是滿院子的丫頭跟前都很是有了兩分臉麵,不過是藉機敲打一二罷了。這會兒子見賈璉發起火來,忙趕緊收了架勢,緩和了下來。

王熙鳳慣會是個看人臉色,見機行事的主兒,就是賈老太君和王夫人那樣多年經過內宅浸染,輕易看不出喜好的內宅婦人都哄得妥妥噹噹的,又怎麽會在賈璉這個喜怒哀樂都如此熟悉的枕邊人麵前栽了跟頭。

果然話這麽一說,姿態也夠了,賈璉倒是不好在發脾氣,不然倒是顯得好好的一個爺們,也忒計較了些個。隻是心中到底是存了氣,隻不知道哪時候發泄罷了。

賈璉的心情暫時不提,隻說王熙鳳眼見著自己發落的也差不多了,老太太那邊林家的表弟表妹想來這會兒子已經到了,葉不好再耽擱下去,又好言的安慰了賈璉兩句,忙喚了平兒近前幫著打理了一番穿戴,慢悠悠的順著迴廊去了賈老太君處。

晏玉裝作懵懵懂懂的倚在賈璉老太君的身邊,直到王熙鳳到近前、屋子裏麵的小一輩兒都站了起來才慢吞吞的起身,開始打量這個曹雪芹筆下的“脂粉頓兒裏的英雄”起來。

王熙鳳這樣人還未到笑聲先到的作風,莫說是在國公府邸這樣的人家,就是小門小戶在長輩的院子裏麵這樣高聲笑語盈盈的也不多見。雖嘴上口口聲聲的說著‘家裏來了貴客,自己不得見,纔來晚了,還求老祖宗幫著分說分說。。。

’實則也不過是在張揚的炫耀著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和手段罷了。

晏玉無心與王熙鳳較個長短,但也不願意早早的站起來迎接這個冇有擺正態度來對待自己姐弟的連二奶奶。不過是欺咱們林家來的是兩個小孩牙子不知事,就算是給晏玉一百個可能,他也不相信今個兒來的要是母親,王熙鳳還敢如此這般的糊弄人。

這邊晏玉想到了早逝的母親賈敏,心下黯然,再看原本就坐在賈老太君右手邊上的姐姐,聽了屋子外邊的說話聲。又見了賈家三姐妹的反應,也跟著直挺挺的立了起來,神色間難免帶了幾分疑惑與莫名的不安,心下更是一痛,臉色也就不好看了。

晏玉一瞬間的僵硬,被一直在信心打量著他的賈老太君看著正著。眼下對於林如海這個女婿,不管是出於對六皇子和甄貴妃的交代還是對於榮國府的支援,都還是要好好的安撫拉攏的。之前逼著外孫、外孫女來京。也是出於無奈不得不用的手段。更何況就是看在敏兒的麵子上,黛玉姐弟兩個也是不能被輕賤的,王熙鳳這個孫子媳婦兒,往常看著是個好的,這麽一回怎麽覺得竟然也是個不懂事的。

賈老太君心中的想法,麵上不顯。王熙鳳進來的時候倒是被晏玉那小眼神看的難得的有幾分慌亂了。這林家的小表弟的眼神還真是犀利,就這麽端端的坐在老太太的身邊,不起身也不說話,這麽看著倒像是完全看破了自己這麽一番行事的呢!隻是眼下不是計較的時候。接下來到底是收斂了幾分。

見禮的空隙,晏玉開始好好的打量起來這個在榮國府風風火火經營了幾十年,最後卻不得好死的璉二奶奶起來。一身的彩繡輝煌,頭上戴著時下婦人流行的金絲八寶攢珠髻,邊上配的是明晃晃的五鳳掛珠釵,額前還綴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

當家奶奶的富貴和威勢一時間展露無疑,倒很是能唬住兩三個不知道實際情況的外人了。

賈老太君雖然對王熙鳳的行事有些不喜,但終究還是顧及著國公府邸的麵子,不願意在外人跟前兒失了臉麵,依舊是還是笑著給黛玉姐弟說起。這個剛剛進來的是南方俗稱‘辣子’的孫媳婦來。言談間很是帶了幾分包容和寵溺的。

原本還有幾分收斂的王熙鳳得了賈老太君的話兒,瞬間跟充了雞血似的又開始昂揚的賣弄起來。一手牽了黛玉,對著晏玉打量了一番開始讚到:“到底是老祖宗跟前兒的人,這林家的表弟、表妹這麽看著倒不似您的外孫、外孫女,竟像是嫡親的孫子,孫女似的了。”

誰不喜歡被別人捧著啊,縱使知道王熙鳳的話當不得真。賈老太君依然是被哄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王熙鳳揣度著賈老太君的神色,又看了站在王夫人身後一身素淡,背景板似的珠大嫂子,心中更是得意,又開始對著黛玉姐弟賣弄道:“上回個聽了你璉二哥哥就說起表弟、表妹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今兒個倒是讓我這樣冇怎麽出國門子的人長了見識了。要我說林弟弟、林妹妹既來了家裏就莫要外道纔是,我和你璉二哥哥就住的不遠兒,以後但凡少了什麽吃的用的或是哪個丫頭婆子拌嘴不懂事。儘管來跟嫂子說。”

黛玉姐弟兩個又不是什麽家中艱難,不得已纔來親戚家的破落戶。堂堂巡鹽禦史家的嫡長子女。又哪裏是那眼皮子淺的,自然不會因為王熙鳳這麽大包大攬的說是個安排個使喚丫頭,送點吃的小恩小惠給收買了。聽罷了,依舊是笑盈盈的看著王熙鳳,態度分毫不變!

“話說這呢,之前太太說的那兩匹料子,今兒個竟是怎麽找到冇找到。”眼見著冇有人遞梯子,王熙鳳隻好話鋒一轉,自己找了台階下又順便回了之前王夫人交代的事情。

“也不拘是什麽料子,隻管妥妥噹噹的拿了來給你林家表弟、表妹做衣服也就是了。”王夫人顯然並冇有因為王熙鳳冇有完成交代的事情生氣,依舊聲音和煦的說著。口氣中似乎是難掩對黛玉姐弟兩個的疼愛與關懷。

還真是把自己姐弟兩個當成是什麽破落戶的親戚了,纔來的第一天就忙著在一眾的主子下人麵前佈置。好個慈悲的二太太,就這麽幾句話給榮國府這群自來是眼高於頂的下人們聽了去,嘴上不說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瞧不上怠慢呢!更是有了薛家說是‘雖住在府上,但一乾的拋費均是另算的’,倒是愈發顯得咱們林家不算盤子菜了呢!

自賈敏去世後,一直在打理著林家內宅的黛玉早已不是那個書中六歲隻身一人上京,被父母護在臂彎裏麵。不通世故的小姑娘了。自然聽得懂二太太話裏德機鋒,隻是苦於自己是晚輩又初來乍到不好說什麽,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著急,小臉兒馬上充血似的漲的通紅。

晏玉則是冇有姐姐那樣諸多的顧慮,更是覺得王夫人好端端一個人站在那裏,嘴裏麵噴出來實在不像是人話。

難不成是自己姐弟願意來的不成,什麽鬼地方啊!之前就幾次三翻的寫信、更是打發了人去接。後來更是使了見不光的手段迫使咱們來京。現在這是什麽節奏?這又是諷刺又是擠兌的跟誰說話呢?真真是給臉不要臉了!

“二舅母的好意,姐姐和外甥實在是愧不敢收。”晏玉說著則是往前了一步,側身擋在了姐姐的前麵,繃著小臉兒一本正經的拒絕道:“姐姐和外甥如今都還在為母親守孝,實在是見不得大紅大紫的場麵,又因為到底是來外祖母家中打擾,更是聽說了外祖母‘憂思成疾’,才換了衣服穿得素淡了些個。”

晏玉說著還恰似不經意的打量了這一屋子掛紅飄綠的主子奴才們,有淡淡的說道:“來的時候家父也囑咐了姐姐和外甥說是。我姐弟二人原就是有孝在身,實在不宜在外邊多呆,等著外祖母的身體見好就要回去的。這麽算來,所帶的路上來回也儘夠了。二舅母莫要破費,有了好的衣服料子還是留了給寶二哥哥跟幾位姐妹吧。”

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篇子的話,晏玉大體上也就是,小爺忙得很,要不是你們三番五次的請人,咱們還不一定來呢。再者說來,自己跟姐姐也就是正常的到親戚家走動。又不是舉家投靠來了。更不是住店打尖,難不成還要收點夥食銀子?

小傢夥說完,還不忘了很誠懇的看著賈老太君,大有別看小子年幼,依舊很是有幾分說得出做得到的氣魄。

賈老太君所謂的‘憂思’大部分是因為怎麽講林如海這個鎮守一方鹽政的女婿收歸到自己的陣營,要說是對於女兒賈敏的過世,難過之情雖有。但真還冇有到所宣揚出來的那個程度。如今被這麽明晃晃的說出來打臉,自然心下添了幾分惱怒。

政兒媳婦是個什麽脾氣,賈老太君就是看著她自年輕吃虧到現在裝作跟個菩薩似的一步步過來的,現在又怎麽會不知道。雖然埋怨她做事不體麵,但更是惱怒晏玉小小年紀就言辭犀利,也不知道是被敏兒和林海兩個給寵壞了,還是生來就這麽計較,竟然明目張膽的跟長輩嗆聲起來。原想著好好的相處以後也是寶玉幫手的,這麽看著還是得斟酌斟酌的。端看這不曉得瞻前顧後的性子,有朝一日就算是與寶玉同朝為官,不要拖累了寶玉纔好啊!

賈老太君這麽想著就對黛玉招了招手,微微一笑道:“乖孩子,來。。。

到外祖母跟前兒來!知道你們孝順,又是個寬和的不計較的,莫聽你弟弟胡說,你爹爹說是儘快就接了你們回去的話,不過是說來哄人的,你就安安心心的住著,外祖母就是有再大的不好,看見你們也就都好了。”邊說著還滿目慈愛的撫著黛玉的小臉兒道:“真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外祖母倒是盼著你長長久久的在跟前兒纔好呢!”

王夫人被賈老太君淩厲的眼風一掃,又聽了這話,恨不得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算了。

這是什麽話?當年的賈敏動不得,現如今林家的兩個小崽子也說不得了,竟然還要長長久久的留下。原道老太太將寶玉養在跟前兒又時常唸叨起林家的丫頭就不是什麽好兆頭,果然是冇安好心呢!

晏玉對賈老太君話語中的敲打充耳不聞,眼睛一溜,精怪的瞄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賈老太君,又看了看王夫人手裏攥的緊緊的帕子,再看看覺察不出氣氛不對,纔開始明哲保身的王熙鳳。心道:“差距啊,有木有?真的是不管你承不承認,差距就在這裏,不差分厘!難怪一個一輩子以當家人的身份終老,一個在大廈將傾時依然能全身而退,另一個卻落得個被休棄的下場呢!嗚呼哀哉啊,嗚呼哀哉

關於寶玉事情上麵,對於老太太和太太之間的分歧,王熙鳳早有所感,這回更是實打實的看見了。但她卻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這個豆丁似的表弟給鄙視了,甚至更加想不到的是接下來還要遭受無妄之災,更是和賈璉又大吵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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