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史湘雲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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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個後宮之中,都說是妃嬪的地位源於家中、族中的親人,抑或是子嗣上的傳承,可是大家都清楚,最根本的還是皇上的寵愛。

正因為後宮真正的主人隻有一個,而妃嬪卻有三千之多,奢求寵愛與多數人而言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這些人裏也包括曾經見皇上一麵都要千辛萬苦算計籌劃的賈元春,可如今不一樣了。比起用秦可卿在皇上麵前的投誠,眼下賈元春依然成為了後宮新寵。

上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見著是冇有幾天的熬頭了。所以就是三皇子順利的登得大位,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歡欣鼓舞,就是後宮之中出了偶爾和皇後說話,更多的則是來賈元春處坐坐。

賈元春一直就不是一個空有美貌的女子,心中自然清楚皇上賞給她這麽大的體麵,並不真心寵愛。

而事實也如此,三皇子就算是做了皇上,不過是在大皇子和六皇子博弈的過程之中謀算的好,並不代表了上皇就十分中意他能襲得大位。

眼下塵埃落定之後,上皇不免有瞧著皇上百般不順眼起來。隻到底是一國之君這麽多年,並不會做出朝令夕改的事情來。

新皇也知道上皇那點子微妙的小心思,所以雖不會大肆的對著幾個時至今日又不死心的兄弟加恩,卻也想著通過優待一群老牌的貴勳之家來安撫上皇的情緒。

這也就促使了賈元春的榮寵,畢竟比起在朝堂之上不管是上次爵位還是官職都是國事,賈家元春原本也算是投靠有功,加恩賞賜好歹在後宮之中,也勉強算得上是家事了。

這樣多方角逐的結果,莫說是賈家冇有什麽明白人。便是有了守著眼下的富貴也再不願意多想的。

王夫人正是興頭上,便是不能直接與賈老太君對上,終於還是空出手來。再無顧忌的收拾起林家的姐弟兩個來。

“愛哥哥,有了林姐姐便再也不記得其他姐妹們的。”同樣穿的和個紅包似的史家姑娘湘雲。一邊摔了帕子和賈寶玉質氣,一邊還不忘記捎帶上林黛玉。

“好好的,雲妹妹又歪派人。”林黛玉原本也不是什麽有個虧就默默嚥下去的性子,守著賈老太君身邊坐著,聽了史湘雲又無緣無故的開始找麻煩,便扯了賈老太君的衣袖不依道:“外祖母你快瞧瞧,可見合該我這原來的受氣,薛家姐姐、三妹妹、寶二哥哥還有雲妹妹幾個不知道怎麽又鬨到一起去了。離著咱們這兒都三尺開外了。我一句話都不曾插嘴,眼下質氣卻又偏扯了我出來說事。”

對於林黛玉這個外甥女,賈老太君還是十分喜歡的,自打元春封了妃位以來,王夫人的做派她也看在眼中。隻想著畢竟是寶玉的親孃、皇妃的母親,也隻好安慰似的拍了拍林黛玉的手,將賈寶玉招到了跟前兒道:“玩什麽呢?可不許欺負你妹妹去。”

史湘雲被賈老太君的眼神瞧得心下一緊,便不敢再裝出一副懵懂無知冇事找事的樣子來了。倒是賈寶玉,雖然心中十分不願意看著林妹妹受委屈,卻終究還是礙於雲妹妹也是一同長大的情分。不忍傷了她的臉麵,聽了賈老太君的話也隻好含糊道:“老祖宗放心就是了。”

說起來,也確實不關林黛玉的事情。不過是史湘雲親身的父母都冇了。養在叔叔甚深跟前兒,小時候便常常住在榮國府。一來二去的就對著賈寶玉這位表哥有了些淑女之思,便時常央求了寶玉提醒賈老太君派人去接了她過來玩耍。

可是這回來,距離這上次實在是間隔了好些日子,史湘雲心底本就不大痛快了。偏來了榮國府之後,不管是找了寶姐姐問,還是跟襲人說話,都倒是寶玉整日除了去學裏,就守著新來的林家大姑娘了。原本的一腔愁緒。瞬間轉化為恨意都對著林黛玉去了。

大事上找不到什麽麻煩,便在小事上也時常針對著了。

開始的時候。林黛玉聽說了史家這位姑孃的身世,還心中頗為憐憫一番。畢竟母親賈敏的辭世。帶給林黛玉的打擊非常之大,由己及人,史湘雲偏還是個父母雙亡的,自然更有一番可憐之處。

哪裏會想到,自打一開始見麵這位爽朗的史家姑娘非但一點都不用自己同情,反倒是總也若有似無的有幾分過不去的架勢。

林黛玉也是大家的小姐,又是父母跟前兒嬌養長大的,自然不會拿熱臉兒去貼人家的冷遇。隻是最初還有些疑惑,畢竟冇有一個人會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好或是厭惡,不過日子一場,看著史家姑娘‘天真嬌憨’的一聲聲喊著賈寶玉‘愛哥哥’,一邊又拿著薛寶釵當作嫡親姐姐一樣處處信賴依靠著。

心下瞭然的同時,林黛玉又忍不住冷笑一聲,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仔細看看哪裏還有值得自己可憐的地方,不過是一杆子好槍,別人家使喚著正針風般的對著自己呢!

林黛玉所料不差,史湘雲實際上確實是薛寶釵一心接了來的。

原因無他,二太太王氏對於林家姐弟的態度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了,但終究是礙於長輩不好直接發作了。而薛寶釵雖然樂得瞧見林家姐弟吃癟,卻也不願意損害了自己的好名聲。三姑娘探春是個精明的,往常互相和薛寶釵在賈老太君的跟前兒遞梯子配合的也算是默契,但若是用來針對林黛玉,便有些不好使了。

史湘雲的出現,無疑解決了薛寶釵諸多的難題。首先一樣都是親戚,雖然史家是一門雙侯的爵位,但說白了跟個無父無母的史湘雲並冇有什麽大的乾係。薛家雖是皇商,出身略差些,但薛寶釵的親姨媽便是榮國府的二太太,又好歹還有個親孃並混賬哥哥活在世上,比起手頭拮據,又無人可用的史湘雲來說不知道要強出去幾座山去了。

加上史湘雲對賈寶玉那自以為隱秘的小心思,不過正好被薛寶釵拿來利用一番罷了。

“愛哥哥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叫了我來,卻又不說話?”史湘雲下半晌的時候聽了丫頭傳話說是寶玉來找過她,立時心中一甜,也顧上想太多,便親自尋到碧紗櫥來了。可是坐了半天,賈寶玉也支支吾吾的不吭聲,史湘雲是個直脾氣,就索性開口問了。

“原也不是什麽大事。”賈寶玉在心中早就將話顛倒了幾個來回,這會兒史湘雲問起來,便不好在拖遝,直接勸慰道:“林妹妹是個極好的人,雲妹妹多日不往家中來,冇和林妹妹一處玩過,不知道的。以後你們必能相處好的。”

“哼”史湘雲一聽賈寶玉專門去找了她一趟,居然還是因為林家姑孃的事情。一顆火熱的心,瞬時便被澆了一盆涼水,賭氣道:“看來寶姐姐說的再是冇有錯處的。她好不好的與我有什麽相乾的?”

賈寶玉在女孩子跟前兒就從來就冇有硬氣過,原本是想著去勸和了史湘雲和林黛玉的,眼下瞧著史湘雲惱了,馬上就慌了:“你看你,咱們好好說話,這又怎麽說起寶姐姐來。”說著就坐到了史湘雲的身邊安撫道:“咱們是一道長大的,我還會騙了你去不成。”

史湘雲自打懂事起,唯一的念想便是賈寶玉這位‘愛哥哥’了。自然受不得這樣軟聲細雨的好話,隻心中還有些下不來台,索性不吭聲,等著寶玉多說些好話來哄他。

可憐賈寶玉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瞧著史湘雲這廂麵色好轉,便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來:“林妹妹在江南長大,最是和氣不過的一個人。但好歹也是被林家的姑丈、姑媽嬌養長大。你們原是能好好相處的,若是開始因為什麽誤會就不好了。”

賈寶玉這麽說和,本是一番好意。隻是粗心的並不曾注意到,刺傷了史湘雲那顆脆弱的心靈。

史湘雲跟著叔叔嬸嬸長大,雖過的並不十分愜意,想來和林黛玉這位一方大員的女兒比起來,但自問也冇有什麽不如人的地方。眼下被心上人勸說著另一個姑娘是在父母跟前兒嬌養長大,簡直就是戳了心窩子。

“罷了罷了”史湘雲這回是真的哭出聲來了,摔了帕子就往外走,看也不看賈寶玉一眼,怨恨道:“枉費了咱們一塊長大的情分,今兒個再是說不下去的了。索性人家的公侯家的小姐,我不過是個冇了父母的使喚丫頭。既是我說錯了話,惹不起人家,這就走了還不行嗎?”

“雲妹妹雲妹妹”賈寶玉被突如其來的轉變弄了個措手不及,眼見著史湘雲哭著奪門而去了,慌忙伸手要攔,可惜這回史大姑娘是真的傷心了走的極快。

賈寶玉滿目不解的回頭問起一直在邊上伺候的襲人來了:“好好說話,雲妹妹這是怎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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