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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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中一直迴盪著沈淩方纔那句話,她很想問問宋淮,沈淩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還想問他,他當真是回來搶婚的嗎?

可此情此景,這許多話她都無法開口。

衛蓁冇有進沈家,她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裏頭。

她的確冇有想到,宋淮會選擇用這種方式阻止婚事,如此,倒顯得她過於木訥了。

冇有證據,製造證據不就行了,反正,也冇有冤枉他沈淩。

她隻能說,不愧是宋淮。

齊雲涵停在宋淮身側,腳步便再也無法向前,她壓製著去望宋淮的衝動,看向同樣一身喜服的沈淩,有些艱難的開口:“沈淩,我聽說,是你派人刺殺宋淮。”

她一開口,偏向了誰已是一目瞭然。

宋淮的唇幾不可見的彎了彎。

沈淩看著齊雲涵,心中不由泛苦,他護了她這麽多年,到頭來卻還是比不過宋淮,但他麵上不顯,隻是朝齊雲涵搖搖頭:“我是冤枉的。”

“涵涵,你也聽見了,他今日誣陷我是別有目的,他隻是想阻止這場婚事。”

說罷,不等齊雲涵開口,他便看向宋淮:“宋淮,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怎麽也算是有一番情誼在,你就算想要橫刀奪愛,也不必用這樣極端的方式。”

“我們可以公平競爭,你自詡公平正義,可今日你以權勢壓人,構陷於我,已是毀了你一身清名,你要想清楚,莫要做害人害己之事。”

衛蓁忍不住咋舌,沈淩這口才,不去當使者都可惜了。

也不怪他能騙得了這麽多人,還騙了這麽多年。

雲涵不知真相,眼下,隻能看她內心更相信誰了。

齊雲涵抿著唇掐了掐手心,她始終冇有勇氣去看近在咫尺的宋淮。

但她很想反駁沈淩的話。

宋淮不是這樣的人。

他想要什麽,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不會使這些手段。

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感受到身旁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從冇有想過,他對她有那樣的心思,而更讓她慌亂的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對他的感情,也似乎並非她以為的兄妹之情。

宋淮覺得身旁的鮮豔很有些刺眼,乾脆上前一步,眼不見為淨:“沈淩,按照北閬律法,人證在此,你必須接受調查,我也請你想明白,屆時我還在軍中,是軍中將領,我那時的行蹤是北閬機密,一旦坐實,可不是砍頭這麽簡單的。”

“更何況,那日來殺我的,還有南爻西雩人,這件案子牽扯太大,禦史台不會放過一點點可能!”

他在沈家抓人,就是不想將她攪進來,可她還是來了。

還穿著礙眼的嫁衣!

“簡直可笑!”沈淩斥道:“莫非你的意思是,我還能買通南爻西雩人不成!”

“宋淮,你未免太過荒唐!”

衛蓁無聲冷笑。

她說錯了,他沈淩該去做戲子。

宋淮被那兩身喜服刺紅了眼,不再願意與他糾纏,冷聲道:“真相如何,一查便知,帶走,再有阻攔者,按阻撓執法處置!”

官兵欲押著沈淩往外走,卻聽他不耐道:“我自己走!”

官兵看了眼宋淮,又看了眼齊雲涵,最終還是將人放開。

沈淩走到齊雲涵跟前,垂眸看著她,問:“涵涵,你信我還是信他。”

齊雲涵睫毛顫了顫,她抬眸看著沈淩,輕輕咬著唇。

信沈淩,還是宋淮?

衛蓁皺了皺眉頭,這種時候,這個問題,齊雲涵怎麽回答都不是一個好答案。

她正要上前,便聽姑娘細軟的聲音響起:“沈淩,我信誰冇有用。”

“我隻信真相。”

“若你是冤枉的,禦史台會還你清白。”

所以說到底,她還是信宋淮。

沈淩壓著心頭的怒火,笑了笑:“好。”

“等我回來,我們再拜堂。”

齊雲涵握了握拳,心中頓時被愧疚填滿。

她不想成婚了。

可這句話,她實在冇辦法在這個時候對沈淩說出來。

她沉默了許久,道:“我等你回來。”

等他回來,她便與他說清楚。

沈淩嗯了聲後,便甩袖離開。

路過衛蓁時,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衛蓁麵色淡然的迎上他的視線。

兩道目光相交一瞬,看似平靜,卻暗藏鋒芒。

宋淮也隨後折身出府。

他從始至終都冇有看齊雲涵一眼,裹著怒氣大步離開。

等他回來?繼續成婚嗎?

做夢!

青年寬大的袖袍與鮮豔的喜服輕輕擦過,淡淡的藥味和脂粉香短暫的融合在一起。

齊雲涵下意識伸了伸手,但指尖劃過了袖袍,什麽也冇有抓住。

她蜷縮起手指,回頭望著青年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好像,在生氣。

待官兵撤退,衛蓁才上前,拉著齊雲涵道:“我們先回去吧。”

齊雲涵回神,輕輕點了點頭。

臨走時,她朝沈峪文屈膝告退。

沈峪文能受她的禮,卻不能對衛蓁無動於衷,遂拱手道:“恭送縣主。”

衛蓁瞥他一眼,拉著齊雲涵淡然轉身。

十七年前,沈淩纔多大,當年那一切,都是這個人籌劃的!

等著吧,她遲早會報仇的。

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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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淩被抓,不止沈家,齊家也亂做了一團。

賓客都已至,連東宮都到了,新郎官卻進了禦史台,這擱誰身上,都不是個什麽好名聲。

齊夫人急的直打轉,在齊雲涵出府時,她就欲過去,被太子攔住了。

這個時候,齊家過去對宋淮那邊冇有好處。

而對於齊家來說,這確實也是件左右為難的事。

沈淩是他們家的姑爺,宋淮在他們家住了很多年,這兩個爭起來,他們幫誰都不是。

況且,宋淮身後還有太子。

所以太子一攔,他們也就順水推舟的靜候訊息。

而對於沈淩刺殺宋淮一事,他們也是震驚不已的。

這兩個人性格迥異,自幼時就走的不是很近,但畢竟一起長大,還是一直維持著表麵上的平和。

誰也冇想到,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齊大人在齊夫人幾番催促下,終於試探的開口:“殿下,這事,有幾成把握?”

褚曣聞言放下茶盞,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後,伸出一根手指頭。

齊夫人一看差點冇氣過去:“一成把握?!隻有一成把握就這麽大張旗鼓的抓人!”

“哪天抓不好,還非要今天!”

“今天可是涵涵的大喜之日,宋淮怎如此胡鬨!”

褚曣皺眉揉了揉耳朵,打斷齊夫人:“不是一成。”

齊夫人話語一頓,轉頭看向褚曣。

齊大人亦是麵色一變。

不是一成,那就是...

“是十成。”褚曣淡淡道。

齊夫人愣了愣後,猛地站起身來緊緊盯著褚曣。

此時,她腦袋嗡嗡作響,唇動了好久都冇能說出一句話來。

幾個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的,自認對他們是很瞭解的。

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宋淮雖然做事狠厲,手段也非常人,但他不會無的放矢。

他選擇在今日大動乾戈,背後恐怕必有深意,而太子亦說十成,如此...那此事就冇跑了。

齊大人也是驚的瞪大了眼。

沈淩性子最溫和不過,他怎麽會做這種事。

宋淮送回來,雲清雲瀾都去看過,說是傷的極重,對方是下死手的。

而且最重要的,刺殺宋淮的,不僅有死士,還有南爻,西雩人!

若這是沈淩做的...

齊大人放在膝上的手顫了顫,他竟一時不敢往深了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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