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徐庶出山,隻為報先生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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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彆顧澤後,曹操匆匆上了馬車。

“此事當真否?”

“回稟丞相,此時千真萬確!龐統正在我家先生院內,早已等候多時。”

荀攸派去的仆人,恭敬對答。

曹操不再猶豫,立即讓許褚加快速度,向著荀攸府邸,疾行而去。

水鏡先生司馬徽曾言,“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

龐統更是於桑樹下與司馬徽問答清談,整日不歇。

得司馬徽驚歎讚曰:“南州士子,無人可出龐士元其右!”

一時間,龐統名聲大噪,為天下人所熟知。

曾有傳聞,許劭與其弟許靖共同主持的月旦評,曾有意點評龐統,卻是不知為何作罷了。

想來,或許其中另有他意。

而今回看,那臥龍者,不過浪得虛名之士,其實言不符實。

可笑大耳賊為了那臥龍,竟然捨棄了顧澤!

而後,更是如喪假野犬一般,漂泊無依,倉皇逃竄。

而今眾叛親離,隻怕離死不遠矣。

但這鳳雛嘛……究竟是言過其實、還是真才實學,還需曹操親自試探一二。

正當曹操準備試探龐統虛實之時,顧澤死於亂軍之中的訊息,已經傳遞到了許昌。

因為母親遭了脅迫,故而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徐庶,一直以來便寡言少語,寂寥無聲。

然而,當他乍聽顧澤噩耗後,竟然驚詫不已。

細細追問,方纔得知,原來顧澤竟是被劉備趕出軍營,棄之新野,繼而逃避不及,死在了亂軍之中。

徐庶勃然大怒,當即拔出七尺寒鋒,麵紅耳赤,揚天咆哮。

眾人聽到動靜後,匆匆趕來,卻是見到“無聲謀士”徐庶單手遙指樊城方向,怒罵不休。

徐元直竟會失態至斯,眾人當是頭一回撞見。

此時,徐庶心中塊壘堆疊,抑鬱憤恨難消。

他忽然回劍入鞘,撩起下襬,便匆匆前去拜見荀彧。

於此同時,天還微微冇亮的時候。

荀令君的府門前,已經掌起了燈火。

“老爺,你忙碌到半夜,這才睡了幾個時辰?又起來了,到底有什麼大事,值得你如此事必躬親?”

老管家手裡撐著一隻極大的傘蓋,將兩人罩在雨中。

荀彧身披一件黑色的鬥篷,雖然形容憔悴,身型瘦削,但是兩隻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透著睿智和精明。

“你不懂。”

荀彧站在荀令君府門前的階下,目光望著門前的大道。

“似此大才,我若不

屈尊降貴,親自恭迎,怎麼能顯得出丞相求才的誠意呢?”

“如今荊州危急,或許他若能往,對丞相能有所裨益。”

老管家一臉的迷茫;

一陣風起,荀彧不自主的將身上的披風裹的更緊了。

老管家往前靠了半步,儘量讓荀彧處在傘蓋的正中央,而自稱的半個身子,已經露出在雨中了。

“老爺,你是的大才,是指……”

“我的老鄉,潁川徐庶徐元直!”

“徐庶?”

老管家忽然瞪大了眼睛:“丞相對他厚待三年,禮節甚至還在程昱和荀攸之上,與老爺你相差無幾。他都不肯出山……”

“今日怎麼會到咱們的府上來?”

荀彧抬頭,望著遠方的天際。

天際晦暗,埋在霏霏陰雨之中,帶著離愁。

“我料他今日必來!”

荀彧的眼中,充滿了自信。

……

“嗒,嗒……”

晨霧之中,忽然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馬蹄聲。

“真的是徐庶來了?”

老管家睜大了眼睛,望著來路。

荀令君何許人也?

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柄,曹老闆不在許昌的時候,荀令君總攬朝政,連漢獻帝都要給他三分麵子!

他的府門前,來往的都是高官貴戚,寶馬香車,怎麼可能會在這個天色矇矇亮的時候,騎馬前來?

而且聽這馬蹄聲,孱弱無力,似乎還是一匹瘦馬……

老管家曾經也是百戰的老兵,對戰馬極為熟悉,遠遠的聽蹄聲,聽馬嘶之聲,都能對戰馬的身體素質有個粗略的定位。

“嗒,嗒!”

“嗒嗒……”

蹄聲漸近。

果然!

單人獨騎,一個身影穿破晨霧,顯露在荀彧和老管家的視野之中!

“這是徐庶的毛驢!”

老管家雖然已經年紀大了,但耳不聾眼不花,他雖然因為晨霧瀰漫還看不清驢背上的人是誰,但已經一眼認出了這頭毛驢。

曹老闆不在京師的時候,他曾隨荀彧多次代替曹老闆拜訪徐庶的宅院,見過這頭毛驢多次。

“徐庶……”

“好哀慼……”

荀彧雖看不出坐騎,但他甚至已經遠遠的感受到了來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悲憤悲壯氣息。

毛驢緩步前來,已在十幾步之外。

毛驢上的人白巾裹頭,身披灰色大氅,也冇帶鬥笠,也冇打雨傘,整個人都沐浴在潮濕的晨霧之中。

不多時,徐庶便一陣風似的快步走了進來。

“元直,你來了!”

荀彧跨步上前,雙手迎接。

老管家急忙快步跟上,將荀彧和驢背上下來的徐庶罩在傘下。

“荀令君!”

徐庶忽然長身跪下,拜伏在荀彧的麵前。

雙手抓住荀彧的衣襟,在荀彧的衣服上留下斑斑血跡!

“元直,何以至此?”

荀彧看著徐庶憔悴的神態,磨平的十指,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心中更是萬分感歎!

“求荀令君替我給丞相作書,我要即刻動身,前往襄陽,投於丞相麾下!”

徐庶麵色晦暗,已經憔悴至極,但臉上的堅毅卻越發的濃厚。

“元直來許昌已經三年了,始終不肯歸順丞相,為何今日卻突然如此?”

荀彧弓腰,雙手扶起徐庶。

“顧澤先生身死亂軍之中,命隕荒野,此事想必荀令君是知道的了。”

荀彧點了點頭,臉上也現出悲慼之色:“顧澤先生大才,荀彧也是甚為敬服,當初顧澤隨劉備

在許都之時,雖然時間匆匆,但我與郭嘉都曾受他教誨。”

“顧先生的才學和德行,都是我輩畢生該學習和效仿的。”

荀彧的這些話,的確是發自內心的感情表達。

顧澤雖然是丞相的敵人,也是他的對手。

但往往最強的對手,也是最佩服的人。

徐庶麵色蒼白,從昨日聽到顧澤身死的訊息之後,他大哀大傷,滴水未進,整個身體看起來都搖搖欲墜一般。

全憑著心中的一股怒火支撐。

“丞相的深恩,徐庶心知肚明。若荀令君可以替丞相做主,答允我三件事,我便即刻出山,輔助丞相。”

荀彧微微頷首,扶著徐庶在門前的石階上坐下:“丞相南征之前,曾將大小事務托付於我。元直請試言之,若我能做主的,自然不會搪塞。若我做不了主,也自然不會欺瞞於你。”

荀彧素有長者之風,行事光明磊落,賢名遠播華夏,他的話還是靠譜的。

徐庶雙手抱膝,目光落在階下濛濛細雨上:“第一件,我雖然出山輔助丞相,但也隻是輔助丞相,不輔助曹府。”

荀彧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元直放心,你這一條件,和昔日關羽的‘降漢不降曹’大同小異。”

“你我皆行忠於漢室之事。若有變故,莫說是你,就連我,也不會繼續擔當此任!”

“這件事,我可以代丞相答應。”

徐庶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輔助丞相,不為彆的,隻為替顧澤軍師報仇。等大仇得報之日。我若退出,丞相不可為難。”

荀彧爽快的點頭:“元直三年不屈,丞相早已不存希望,隻是佩服元直的大才,所以不敢怠慢。”

“若能輔助丞相,哪怕一天,丞相也必然高興,豈會得隴望蜀不知滿足,反而難為元直的去留?“

”此事也可以答允!”

徐庶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階下,站在濛濛雨中。

“最後一事。”

“我去荊州,是為報顧澤先生的大仇。其中必有殺戮!”

“可如今荊州已然落於曹丞相之手,荊州的官員,自然也已經歸順於曹丞相。”

“若與顧澤有大仇之人,也在其中。我行殺戮,丞相不可阻攔!”

“隻這一件,若丞相可答應,我便即刻前往荊州。若不可答應,我亦寧死離開許昌,從此再不與丞相效力!”

荀彧凝思片刻,也長身站起,邁下台階,站在徐庶的對麵。

“顧澤先生一生清正,扶危濟困,懲惡揚善。”

“丞相身在其位,也不可能任由你屠戮那些歸順朝廷的人,此事我自然不能答允你

徐庶臉上露出一絲絕望,微微點頭,轉身要走。

卻又被荀彧輕輕拉住。

“得罪顧澤先生的人,其行必有惡處。罪在當殺,也並非不可能。”

“元直隻要稍用計略,丞相自然不會反對你屠戮惡人。”

荀彧的話中有話。

言外之意,曹老闆為了鼓勵投降,招募賢才

不會明目張膽的任由徐庶殺掉那些與顧澤有仇之人。

但隻要找個藉口,抓到這些人行惡的把柄,丞相也不會反對。

“好!”

徐庶轉過身,堅毅的說道。

“去!”

“徐元直世間奇才,當配千裡駒!”

“怎能以如此劣驢為騎?”

荀彧轉身吩咐:“將烏桓國新進貢的千裡馬牽來,送與元直乘坐!”

“謝荀令君!”

……

“這劉備,真是不智啊!”

看著徐庶跨上馬背離開的身影,荀彧的嘴裡說著讚歎的話,臉上卻有著心有餘悸的表情。

“幸虧劉備為了結好荊州氏族,也是被水鏡先生的話所矇蔽,放逐了顧澤,拜諸葛亮為首席軍師。”

“若是他一心隻用顧澤。而憑藉顧澤的智謀,早晚必會將徐庶賺出許都,返回新野。”

“徐庶對顧澤忠心耿耿,兩人共同輔佐劉備的話,天下鹿死誰手,還在未知之中……”

荀彧長長吐出口氣,一身的輕鬆。

“如今劉備手裡隻有一個臥龍諸葛了,那些為了諸葛而與他交好的荊州氏族反投曹丞相!”

“劉備可謂是雞飛蛋打,走了顧澤,失了新野,冇了荊州氏族的支援,飯間接樹了徐庶這個強敵……”

荀彧忽然轉身,往書房而去!

他要給曹老闆寫書,告訴丞相,徐庶已經前往荊州!

“主公,苦心人天不負!你期盼三年的大才,終於為你所用了!”

……

新野。

斷壁殘垣間,已經生出了許多荒草。

“新野書院”的四字招牌,也碎裂成兩半,散落在地上。

徐庶牽著馬,凝立在這片碎瓦礫麵前,帶著崇高的敬意。

三年之前,他初來新野,被顧澤收入麾下的時候,也曾在這裡聆聽顧澤的教誨。

他臨去許都的時候,甚至已經榮升為新野書院的教員。

新野書院,涉獵極廣,醫藥、經濟、仕途、兵法戰策……

這是顧澤軍師的畢生心血!

“顧澤軍師被劉備逐出新野之後,這裡便陷入了淩亂。”

“那些為了恭賀諸葛亮拜為首席軍師的荊州氏族們,本就對顧澤深惡痛絕。”

“以前的時候新野書院有顧澤庇護,無人敢動。如今顧澤離開了新野,那些氏族官員們趁著酒宴的醉意,紛紛湧入書院。”

“他們砸碎了招牌,驅趕了學員,最後還放了一把火,將顧澤軍師的書院化為焦土……”

從長阪坡迴歸故裡的新野土人敘說著新野書院的經曆。

他們對顧澤的恩遇始終不忘,看到顧澤軍師的書院如此凋零,也是十分的傷感。

徐庶閉上眼睛。

似乎耳邊又想起了書院中嘹亮的讀書聲,歡快的笑聲,還有顧澤院長的諄諄告誡之聲。

一陣風過,吹動斷壁殘垣,嗚咽如哭。

物是人非!

短短三年……

如今書院已毀,顧澤軍師隕落。

徐庶心頭悲痛萬分。

“若我當初不去許都,是否就可以為軍師躲過此劫?”

“至少……哪怕我也隨書院化為灰燼,也能為軍師守護到最後一刻,能夠多看軍師一眼……”

“三年前的送彆,卻冇想到成了我們的永彆!”

“三年前,就是在這裡,在這個書院門口,你勸了我兩個時辰,讓我安守新野,你會想辦法把我孃親帶回來!”

徐庶忽然轉頭,看著襄陽!

眼中迸出烈火。

“荊州氏族們,你們以為投順曹丞相,就可以安枕無憂,得享太平了麼?”

“血債,當用血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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