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竊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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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竊聽

身在帝王之家,自然要學帝王之術,帝王之術除瞭如何禦臣之外,亦包含天文地理,軍事兵法。畢竟要當上一國之君也並非易事,除了有著過人的天資外,知識和見地也要高於常人。

作為大皇子的方陵因為深處冷宮,並冇有學習帝王之術的資格,然而其在皇宮中耳睹目染,很多東西倒是無師自通了,再加上母親不惜日夜繡絹賣錢,從書庫那邊弄來各種書籍供方陵閱讀,所以對於軍事兵法,他自然也有所涉獵。

兵法者,詭道也,戰場不是過家家,更冇有什麽公平可言,自古都是勝者為王敗著寇,無論用什麽方法,隻要能夠將對方擊倒,那就是勝者,那就是王!

方陵之所以親自來到定州地界,其一是為了刺探敵情,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尋找穀少峰的下落,如果有刺殺對方主帥的機會,方陵自然不會放過。

這看起來確實顯得卑鄙,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對敵軍卻是最有利的打擊,正如唐棋的規則一樣,抓住對方的將,就是勝利。

對方陵而言,如果一個人的卑鄙能夠減少眾多戰士的犧牲,縱然卑鄙又何妨?

街道上店鋪雖然大多開著,但是購買東西的客人並不多,路人也是稀稀疏疏,走路都低著腦袋,唯有一隊隊益州國的巡邏士兵頻繁的路過,他們手持長槍,在街道上肆意行走著,那肅殺的氣勢讓平頭百姓們不寒而栗。

方陵小心避過巡邏士兵,打聽清楚縣府衙門後,便朝那邊行去,要想刺探到情報自然要從對方的首腦入手,而且如果穀少峰真在這裏,最大可能就是在縣衙裏。

輾轉來到縣衙外,方陵藏在暗處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裏隻是由縣兵守衛著,倒不算森嚴,他便明白穀少峰在城裏的可能『性』很低,不過這並冇有影響到他的計劃。

瞧準時機,方陵悄悄從牆頭上翻進去,潛伏進了衙門府邸,尾隨著一個丫鬟找到了衙門大堂。

在衙門大堂裏,幾張紅木椅子冷冷清清的擺著,一個四十來歲的矮胖官員正在堂內跺著步子,看他那一身九品官服,便知道此人就是金桂縣的縣令潭道之。

在大堂裏還有著一個三十五六歲的清瘦男子,此人唇上蓄著兩撇八字鬍,兩隻老鼠眼小而狹長,他恭敬的束手立在一側,看他那的打扮,應該是縣裏的主薄。

潭道之轉了半天,連連哀聲歎氣,主薄終於忍不住勸說道:“大人,您這發愁也不是個辦法,東西可都送出了。”

潭道之看了他一眼,歎聲更重了:“陶恩啊陶恩,這肉不是割你身上的,你當然不會覺得痛了。本官在這位置上坐了十年,提心吊膽的搜颳了些財物,本想等老了之後回鄉能夠過過安穩日子,到頭來卻便宜了穀少峰那傢夥。”

陶恩擠出媚笑道:“大人,話雖這麽說,但是至少您的官位是保住了,日後再搜刮也不遲嘛。”

潭道之卻冷笑一聲道:“這益州國的將領一個比一個貪婪,送了穀將軍不算,還要送給副將,送給副將,還要送給守城的將領,一個都不能落下,我看以後我就算再使勁刮,也填不飽這些人的胃口啊。”

陶恩遲疑道:“那……大人的意思是,辭官?”

“放屁!金銀財寶都送出去了,我還辭官乾什麽?”潭道之瞪了他一眼道,懊惱的擺擺手,心煩意『亂』的道,“你看看現在這形勢,天知道是陛下取勝還是八王取勝,陛下取勝了,這棄城投降的罪名隻怕是怎麽洗都洗不掉,總之,現在咱們可是和益州王擰成一條繩子了,你看他們這能攻破青塚城嗎?”

陶恩被潭道之凶得連連擦著額頭上的汗,小心翼翼的道:“大人這點倒不必擔心,以益州國目前的氣勢,這青塚城是必定會被拿下的。”

潭道之坐到位置上,又象針刺似的站了起來,坐立不安的道:“這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青塚城乃是定州的一道險關呐,此關位於兩山之間,又有守軍上萬,可謂易守難攻。而且,整座城市都是以土石結構鑄成,幾乎都冇有用到木材,真是固若金湯啊,若從城兩邊的懸崖潛入,又會成為箭靶子,唯有從正門攻入,這對於擅長多路進攻的益州軍也是不小的難題啊,你說穀將軍會想到什麽方法攻破青塚城呢?”

陶恩苦笑道:“大人,若下官能夠猜到穀將軍的想法,那還用得著做著主薄麽?總之,下官確信,以穀將軍的威名和數倍於青塚城的人馬,青塚城要破也隻是時間而已。”

潭道之歎了歎,點頭道:“那咱們也隻有等了,對了,張繼遠在地牢裏怎麽樣了?”

一聽這話,方陵突然察覺到一絲異響,他連忙朝著周圍望去,豁然發現在屋脊處居然躺著一個人!

此人一身黑衣的伏在那裏,和屋脊幾乎合為一體,月光下宛如影子一般,若不是剛纔這一句話讓此人呼吸紊『亂』了一下,隻怕連自己也冇有察覺到他的存在,可見此人應該是比自己還先到。

陶恩輕哼道:“張縣尉這傢夥骨頭硬得很,無論利誘還是用刑都不願意再跟著我們,而且還罵大人是……”

“罵我是什麽?”潭道之臉一冷道。

陶恩遲疑了一下才道:“他罵大人是狗官,說大人貪生怕死,助紂為虐。”

“放肆!”潭道之老臉憋得通紅,怒罵一聲道,“本官本是憐憫他一身本領,給他個機會,冇想到他這麽不識趣,找個時間把他斬首!”

陶恩眼珠兒一轉道:“大人,這斬首隻怕不太好,張縣尉在本縣頗有幾分威名,縣兵中也很多支援者,捉了張縣尉後,本來這些縣兵都有些不滿,要是公然斬首隻怕有損大人威名。”

“那莫非要將他放了嗎?”潭道之滿臉不悅道。

陶恩目『露』殺機的道:“當然不放,咱們用毒毒死他,然後對外宣稱他是絕食而死,這樣就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了。”

潭道之聽得眼一亮,哈哈大笑道:“陶主薄你這提議倒是不錯,就按你的辦,明天晚上就送他上路!”

二人談完話後,便談起其他閒事來,那黑影慢慢從屋頂上抬起身子,飛快的朝著後院方向行去,方陵也無暇再聽下去,他尾隨其後,一直跟著他行去。

黑影落到衙門後巷,脫掉夜行衣,取下麵罩,卻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衣男子,男子出了巷子,便朝著城北行去。

方陵直覺此人可能就是張縣尉的手下,便悄悄跟著,冇過多久,便見男子走進了一間偏僻的民宅中。

方陵翻上牆,立刻看到院子裏有著幾個精壯漢子,雖然一個個穿得象普通百姓,但是那凜冽的氣勢感覺很象訓練過的士兵,而且修為都還不錯。

不過這些人對方陵並不會造成任何阻礙,他施展輕功,宛如夜貓子一般落在屋脊上,絲毫冇有發出一絲聲響,然後揭開瓦片,朝著小屋裏望去。

小屋裏坐著六個男子,每一個都十分健壯,常年的鍛鍊使得肌肉發達,膚『色』黝黑,目光中更是隱含憤怒,坐在最上座的一個顯然是領頭的,此人三十來歲,嘴角上有個黃豆大小的黑痣,相貌很是堂堂正正的。

此時青衣男子正將潭道之二人的對話講完,其中一個高壯漢子勃然大怒,一掌擊在桌麵上,砸出一個手掌印來,同時怒聲道:“陶恩這狗官,表麵上說關起張大人是委曲求全之計,背地裏竟然想出這種毒計,老子恨不得現在就去擰下他的腦袋!”

另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也怒罵道:“若不是有張大人維護一縣平安,這兩個狗官哪能安然坐到現在,現在可好,居然恩將仇報,想要取大人的『性』命!”

眾人義憤填膺,齊齊的望向了上座的黑痣男,高壯漢子拱手道:“汪大哥,咱們都聽你的,隻要你一聲令下,咱們立刻就去救張大人!”

汪姓男子眉宇中閃過一絲憂『色』,沉聲說道:“張大人視我等如兄弟,我們當然要去救他,不過,一定要想到一個可行的計策才行,否則隻是無謂的犧牲!”

一說到計策,眾人頓時臉上一沉,象泛起一團烏雲似的,高壯漢子使勁搔了搔腦袋,懊惱道:“這……張大人被關在地牢裏,那裏都是由益州國的士兵看管著,足有三十來人,而且幾十步外就是一個兵營,一旦有半點風吹草動,那可就是一百來號人一起擁上來。”

虎背男子也犯難道:“是啊,縣城就這麽巴掌大點,現在城裏的治安全是由益州國士兵掌握,足有兩千多人,能夠聽從咱們號令,想去救張大人的也不過兩百號人,這實力對比確實太懸殊了。”

一個高個漢子提議道:“汪大哥,要不咱們向梧縣和半台縣的兩位大人求救吧,許縣尉和林縣尉與張大人是結拜兄弟,手下也多,若是他們肯幫忙,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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