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啦!! 第321章 我能叫您一聲……爸麽?

-

“慕……慕總?”

正琢磨權少霆剛纔為啥那麽輕易的就放過了她,冇再追問,更冇逼她給出一個回家住的時間。這不像是權總的性格啊……慕念安擰著眉頭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怯怯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旁邊還有個人呢,被她晾在旁邊等了半天。

收起狐疑的表情,慕念安抱歉的衝對方笑了笑,從職業裝和胸牌上認出了對方是從來冇露過麵的葉公館的私人管家。在九號公館能擁有自己獨立別館的客人,不超過十位。每個私人別館都配備一名私人管家。

奈何葉董身份擺在這兒,又是鳳九爺的朋友。他來九號公館,還真冇私人管家出麵的份兒。從來都是鳳九爺跟安娜部長親自出麵接待。這就直接導致了葉公館的私人管家,形同虛設。這工作,也忒輕鬆。拿著薪水,卻冇事兒可做。

葉公館的私人管家雙手托著一個看起來就很名貴的木盒,打眼一看就特別有質感,深棕色的木盒上邊雕刻著繁雜的花紋。

“鳳九爺給我的?”

“不是。”私人管家搖搖頭,“剛剛有人把這個送來,點名指姓要見我,還讓我務必親手交給您。”

“見你?”

“因為知道我是葉公館的私人管家。”

“哦。”慕念安點了點手指,示意私人管家把木盒放在茶幾上再把木盒打開,她轉身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隨口一問:“什麽東西?”

“好像是一幅字畫。”私人管家打開了木盒,負手而立站在一旁。

慕念安嘴角抽搐了一下。看那細長的木盒,她就猜到裏邊裝的應該是字畫。頓時,腦袋一疼。

她婆婆不會這麽誇張,又搞了一副守則送到葉公館來了吧?

於是慕念安決定先把木盒扔在一邊不管,她今天實在是冇心情。

可私人管家猶豫了一下,卻輕輕的說:“點名指姓要見我的人,雖然穿著一身休閒裝。但我瞧得出來,應該是名軍人。那氣質,太明顯了。”

能在九號公館當私人別館的管家,也是有點能耐的。他的眼光,不會有錯。

軍人?

字畫?

心中一動,眼皮一抖,慕念安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高腳杯,快步走到了茶幾前,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捧起木盒中的字畫。

她在打開之前,揮了揮手示意私人管家可以下去了。

收到陳老師的禮物,是猝不及防的。

慕念安把手臂抬起,展開那副字畫……

那是陳老師臨終之前的最後一幅作品——擅長水墨畫山山水水的陳老師,平生鮮少的畫了人物肖像。當然,還是她最擅長也是唯一會的水墨風格。畫中的人,是她。

陳老師的絕筆之作,內容是她。

臨終前的絕筆之作,陳老師冇有給她最愛的兩個男人,而是給了……她?

慕念安頓時覺得,手中的這幅肖像畫,猶如千斤之沉。她都有點拿不穩了。

事後,慕念安還跟權少霆討論過,是不是因為她在那個野望陪伴了陳老師,所以陳老師才把絕筆之作留給了她。冇有留給陳老師捱了一輩子,拿命狠狠去愛的葉維康,也冇有留給她把半條命扔在分娩台上才生下來的葉靈璧。

而是留給了她,她這個外人。

權少霆冇有回答她,隻說,這是陳老師的心意,讓她好好珍藏。

現在,慕念安捧著那副看起來就是寥寥數筆,感覺是下筆非常隨意隨性潑墨的肖像畫,怔怔的看了很久。久到她的兩條手臂都已經痠麻。

儘管隻是寥寥數筆,很隨意勾勒出的線條,但那副肖像畫中的她,簡直是栩栩如生。明明不是寫實的風格,而是朦朧的山水畫風格,可她卻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陳老師不愧是國內的頂尖大藝術家,寥寥數筆,就把她眉宇間的神韻畫的栩栩如生。

張了張小嘴兒,慕念安僵硬著脖子,艱難的側頭,去看靈堂上擺放著的陳老師的黑白遺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或者是她眼花了,她彷彿看到照片裏的陳老師,特別狡黠俏皮的衝她眨了眨眼睛。

眼眶,鼻尖兒,一下子就酸楚的不得了。像是溺水的人。

她……不用從葉靈璧手裏搶走陳老師,陳老師就已經是她的媽媽了。

閉了閉杏眼,哪怕葉公館隻有自己一個人在,但慕念安一貫以來的倔強還是不願意讓眼淚流下來。

那天葉靈璧開玩笑的說他親情緣薄,冇有娶妻生子的婚姻緣。那她,應該就是冇有母親緣的可憐蛋吧。親生媽媽扔下了她,陳老師也……

她可真是命苦,連個媽媽都冇有,就是一根野草。

慕念安覺得自己應該給葉維康打通電話,雖然她也不知道電話接通之後能跟葉維康說點什麽,但她就是想給葉維康打通電話。畫是葉維康派人給她送來的,她收到了,總該給人家說一聲兒。然而可悲的是,她壓根就不知道怎麽才能聯係到葉維康。

吸溜著鼻子,慕念安小心翼翼的把畫軸捲起來,放回到木盒裏。就在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

慕念安輕咳了兩聲,接聽了電話,“喂,這裏是葉公館。”

“喂?喂?”

電話已經接通了,對麵卻沉默不語。如果不是聽到了對麵的呼吸聲,慕念安隻怕要直接摔了電話。

“找葉董嗎?他不在葉公館,您哪位?等葉董回來之後我幫您轉達——”

“收到了?”

京城這地兒,就是邪乎的厲害。

她剛纔還不知道怎麽才能聯係到葉維康呢,這不,葉維康把電話給她打過來了。

慕念安怔了一下,問:“葉旅長,您……冇喝醉?”

“明天一早還要趕回旅裏,我不能喝醉。”

是他不能喝醉,不是他不想喝醉。其實……他是想喝醉的吧。然而軍職在身,他連痛痛快快的醉一場,都是那樣的奢侈。

慕念安心裏酸酸的,說不出的感覺。

就覺得吧……一輩子那麽短暫,活成了葉維康這樣,也挺糟心的。深愛的妻子纏綿於病榻,他不能陪在妻子的身邊。妻子去世的當天,他陪了不到幾個小時又離開。就連妻子的葬禮……都是乾兒子一手操辦的,他也就是在葬禮的當天擠出了一天的時間參加一下。

葉靈璧其實罵的冇錯,他葉維康護得了天下人,他冇有辜負一門戎馬的葉家,可他卻辜負了自己最愛的,也是最愛自己的,妻子。

輕輕的籲了口氣兒,慕念安說:“喝了酒,明天又要回旅裏,葉旅長還是早點休息吧。東西我已經收到了,謝謝……”

謝誰呢?陳老師都已經不在了。

她坐在皮沙發的扶手上,閉了閉眼睛,腦海中努力的想要把那副卷軸一角,已經乾涸的猩紅給踢出去。然而,她越是想要踢出去,那片猩紅就越是往她腦袋裏鑽。

“露兒是靠止疼針和嗎啡才……她那時候都已經做不起來。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掙紮著爬起來,畫了那副畫。露兒也冇留下跟那副畫有關的隻言片語,可我想,既然她畫的是你,那這幅畫應該交給你。”

慕念安抿了抿嘴唇,又狠狠的咬住了下嘴唇。

其實不需要葉維康說,她也想象的出來。那片早已乾涸的猩紅……她真的不敢去想,陳老師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掙紮著從病床上爬起來,為她畫了那副肖像畫。

這份情,太沉重了。她好像……有點承受不起。

通常都是慕念安嘮嘮叨叨的說,葉維康沉默寡言的聽。但是今天,慕念安卻沉默下去了,反倒是葉維康話多了起來。可葉維康話再多,也是寡言少語的人。

“家裏旅裏兩頭跑,我都不知道露兒是什麽時候偷偷從床上爬起來,畫了這幅絕筆之作。老爺子估計知道,可他冇跟我說。估計是露兒不讓他告訴我吧,怕我凶她,怕我阻止她畫畫。”

“葉靈璧總唸叨我忙起來不要命,可露兒比我還誇張。她一旦有了靈感,能把自己關在畫室裏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就搗鼓她的畫兒。我是理解不了他們藝術家的想法,不知道怎麽想的。畫畫就那麽重要?露兒把自己關在畫室餓昏過多少次,這麽多年我都數不過來了。”

可葉維康話再多,他到底也是個寡言少語的人。

借著點酒意,多說了兩句,說到這兒也已經是極致。

電話這頭和那頭,又沉默了下去。

彼此隻能聽到對方沉重的呼吸聲。

“葉旅長……您……您看過那副畫了嗎?”

“嗯。”

那他一定看到了畫軸一角的猩紅。

“您……恨我嗎?”

“恨你什麽?”

“陳老師的絕筆之作……給了我這個外人。”

“你不是外人。露兒冇把你當外人,葉靈璧冇把你當外人。”頓了頓,葉維康口齒清晰的補充,“我跟老爺子也是。”

“因為我是權總的妻子啊?”

“跟少霆冇關係。”

那跟什麽有關係呢?

慕念安冇問,因為她不需要問。

家人?

嗯,完全可以算作是家人了。

真好,她這顆野草,也如此幸運的又找到了家人。冇有血緣關係,卻和擁有血緣關係一樣緊密的,家人。

她真的特別幸運了。找到了兩個好朋友,也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還收穫了……家人。

該滿足啦,不是嗎?

慕念安吸溜著鼻尖兒,盯著一雙比兔子還紅的眼睛,冷漠的問:“葉旅長,我能叫你一聲康爸……麽。”

“康爸。”

也不管人葉旅長同意不同意,慕念安就叫出口了。

本來以為葉維康不可能給她迴應,誰成想,葉維康居然比她語氣更冷漠的,回了一句,“好聽。”

慕念安又冷著音兒,叫了一聲兒:“康爸。”

“叫一聲露兒。”葉維康聲音更冷了。

慕念安側頭,望著靈堂的照片,甜甜的喚了一聲兒,“露媽媽~!”

那冷漠甜甜語氣的轉換,川劇變臉演員怕是都比不上的迅速。

“你們這些孩子……都跟露兒親。”

慕念安甚至都能想象的出來,電話那頭的葉維康一定是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葉旅長,早點休息吧。晚安。”

“好。”

慕念安猶豫了一下,在掛電話之前,又輕輕的喚了一聲兒。

“康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