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王熙鳳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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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你不是個老實的,隻說是她厲害。卻還敢背地裏這樣說起來,以後我比照了你們家的二奶奶還差一層,不知道你們又怎麽編排我的呢!”尤二姐這話雖是有幾分玩笑的意思,卻也是發自內心的實在話了。

她原本就冇個得力的孃家依靠,又是先前不清不楚的跟著賈珍父子了些個日子,眼下與賈璉濃情蜜意的倒也不妨事,尤二姐隻擔心著,以後若是叫人家講究起來,到底是一樁是非。

旺兒倒是不知道麵前的‘新奶奶’還在為了與寧國府之人而傷神,隻當是被自己纔剛的話引得,趕忙解釋道:“天地良心啊!奶奶這樣和善的人,奴才怎麽敢編排的。”旺兒這麽說了,還怕尤二姐不相信,更舉例道:“咱們私底下在奶奶這邊當差的,再冇有一個不說是奶奶好的。都說是盼著二爺能把咱們都調出來,正兒八經的派到奶奶的手底下來纔好,也省了許多罵,少挨不少打的。”

“嗬嗬”尤二姐被旺兒幾句話放下了心事,打趣道:“瞧你說的有意思,隻是你哪裏知道,便是我以後還不是得聽了你們家二奶奶的,又怎麽會另外配了人手一直在外頭。”

旺兒聽著卻是唬得白了臉,忙擺手道:“奶奶還是聽奴才一句肺腑之言,如今再不要做這樣的想頭。起碼著也得等二爺回來,再有個依仗之類的纔好做打算。明裏暗裏的都是一把好手,就是三姨這樣的也不一定說的過府裏頭的那位去,更何況是奶奶這樣的斯文人,再不會是她對手的!”

旺兒一點危言聳聽的意思都冇有,他雖則開始的時候並不是賈璉身邊最得意的奴才,卻也這麽多年一直在賈璉身邊伺候著。璉二爺成親前的那些院子裏的‘姐姐們’就不說了。便是王熙鳳嫁過來之後,各式各樣去了的丫頭還少嗎?所以他才勸著尤二姐現下趁著璉二奶奶還不知道的時候,莫不如瞧瞧的安置在外頭。好好籠絡了璉二爺的心意是正經,若是能趁機得了個小少爺。到時候再做進府的打算也不遲。

可惜了,尤二姐聽了旺兒的話,隻當他勸自己要賈璉在跟前的時候,再做進府的打算,倒是一時冇有想到子嗣上麵去。

在尤二姐看來,自己進榮國府,必是要等著賈璉回來以後的,所以微微一笑道:“你說的倒也是。不過好歹還有二爺在呢!我隻依禮來待她。她還能平白挑出人的錯處來?”

旺兒看著尤二姐這般,心想著咱們二奶奶哪裏是會和你將道理的人呢!在府裏頭除了老太太太太,便是大太太尋常在璉二奶奶手上吃的虧還少了的。罷了,反正就是二爺回來也還有段時間呢,自己也不急著將麵前的‘新奶奶’嚇唬住。這忠心,還是一天天慢慢的表示纔好。

想的是不錯,哪裏知道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旺兒這邊才從小院回來,一進二門就被王熙鳳之前派的人逮了個正著。

“你也跟了我這麽多年了,可憐見的。二爺如今是有了外心,咱們有一個算一個怕是礙著人家的眼了。”這會兒王熙鳳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拉著平兒說梯己話。

“奶奶這是說的什麽喪氣話。”平兒心中有幾分受寵若驚,王熙鳳近來雖還是照著以前一樣。有什麽事情還是吩咐了自己來做,卻很少這樣推心置腹的說話了。

今天王熙鳳肯主動親近,平兒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莫說眼下外邊的事情八字還冇一撇的,便是二爺真被絆住了腳。憑她是哪個,難不成還妄想著越過奶奶去?”

“哎~!”王熙鳳低聲歎了口氣才道:“話是這麽說的冇錯,就是怕人家心裏有想頭的。”平兒聽了這話,也不知道怎麽的心裏一突,還冇等想明白就聽見王熙鳳接著道:“隻是可憐了你啊!”

平兒不解,怎麽好端端的就可憐到了自己頭上來。正要再問問清楚,就聽見外邊打簾子的小丫頭傳:“二奶奶。旺兒在外邊伺候著呢!”

王熙鳳拍了拍平兒的手,纔對著門外冷笑了一聲:“叫他滾進來。”旺兒在門外聽著王熙鳳的聲音都隻覺得心中發寒。強自鎮定著進門道了一聲‘二奶奶大安。’就垂首龜縮在一邊牆角立著去了。

“大安?”王熙鳳盯著旺兒不屑的道:“是你們‘新奶奶’大安。我怕是安穩不得了。”

旺兒聽著王熙鳳這麽一提‘新奶奶’,便情知不好,趕忙順著牆角就跪在了地上,磕頭作揖道:“小的不敢、二奶奶饒命,小的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呢!”王熙鳳就手就將一盞冷茶潑了旺兒一頭一臉,抽了帕子擦了擦手才道:“你們二爺外邊那位是怎麽回事?你前前後後的給我回的仔仔細細的,再決定留不留你這條狗命也不遲。”

若說是旺兒心中開始還抱著一二分的僥倖心裏,眼下聽了王熙鳳這話,直覺是大勢已去,二奶奶果然是什麽都知道了。當下也不敢隱瞞,慌忙一五一十的將賈璉是怎麽在東府小蓉大奶奶的喪事之後由賈珍賈蓉父子兩個引薦認識的尤二姐,什麽時候好上了的,這個月大概去了幾回,分別都是什麽時候都交代了個徹底不說,就是賈璉在賈珍夫妻二人的見證之下,還鄭重其事的走了個過場,也算是正是的迎娶了尤二姐這回事兒,旺兒也一並交代了。

平兒在一邊聽著簡直是心神巨裂了,難怪前些日子璉二爺又偷偷找來,將她手裏的私房錢都騙了出去。平兒一直以為,賈璉是拿了自己的私房去應酬交際,必是心中念著自己好處的,哪裏會想到,不過是拿自己安身的銀子去哄別人美嬌娘去了。

王熙鳳也是越聽越氣,自己男人什麽樣,王熙鳳嘴上不說,心中再清楚不過的了。隻是冇有想到前些日子還‘可憐人兒’似的珍大奶奶還有那個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求著自己去料理喪事的珍大哥哥,回頭就給自己下了一個大絆子。

哼!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妻,算計起自己來,都是難得的心有靈犀了一回。隻等著自己料理清楚了手頭上的事情,再去與這對狗東西理論。

王熙鳳這邊打定了主意,便與第二日早早的到賈老太君的跟前兒請罪,隻說是自己蠢笨了,怕是再伺候不好璉二爺的,隻求老祖宗好歹看在大姐兒的情分上,給自己一份體麵纔好。

賈老太君素日就極喜歡這個伶俐的孫媳婦,眼見著她跪在地上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心想著賈璉不在家,難道是出了什麽大事不成,便個鴛鴦使了個眼色。

“二奶奶快起來。”大丫頭鴛鴦親自上前,將王熙鳳攙扶起來,勸說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您這麽一哭,倒是讓老祖宗慌神了。”

王熙鳳來賈老太君這裏,原本就打算找靠山的,自然不會讓賈老太君糊塗著,便順了鴛鴦的手,坐在了賈老太君的身邊道:“原是我不好,還求老祖宗救我。”

“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別慌,還有老太太我呢,好好的說。”賈老太君見王熙鳳哭得可憐,也心軟了。

“恩謝謝老祖宗。”王熙鳳哽咽著就擦了淚水,才說道:“原是我年輕,隻有些個婦人見識。隻一心勸著二爺保重身子,別在外頭眠花宿柳的,省的叫老太太老爺太太的跟著擔心。”

賈老太君這麽一聽就知道必是賈璉又在外邊惹下了什麽風流債,被這個醋罈子孫媳婦知道了,心中安穩許多,便開口勸說道:“好孩子,爺們在外頭走動,又年輕,合該你這麽規勸著。”

“老祖宗您是知道的,這原也是我的一片癡心,誰承想竟叫二爺誤會了去。隻一心當我是外人刻薄慣了的,偷偷在外邊說了一幅人家,打發了咱們府裏的下人過去伺候著,說是一心等我去了,將那位接進來好做二奶奶的。”王熙鳳說道這裏,倒是真的傷心了,一時忍不住悲從中來,一雙丹鳳眼兒哭得核桃一般了。

“糊塗話!”饒是賈老太君猜了個大概,也不成想賈璉竟還有這樣的念頭在裏頭,莫說是王熙鳳這個孫媳婦一向是深的自己喜歡,便是看在王家的麵子上,也不好做出這樣打臉的事情來,“璉兒是哪裏尋來的渾仗老婆,竟糊塗成了這樣?”

“老祖宗說起這個,您再是不知道的。”王熙鳳說著就恨恨的看了外頭一眼道:“奴才們說,原本就是東府珍大哥哥牽線,後來還是珍的嫂子和蓉哥兒親自送的親,說是珍大嫂子的孃家妹子,還與二爺在外邊正經拜過天地,成了大禮的。”這麽說著,王熙鳳又忍不住哭訴道:“人家也是一應俱全娶進了宅子的,外邊都也正經稱呼一聲‘二奶奶’,可憐我是個傻子、外人,竟隻有等死給人家挪地方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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